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催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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催眠

李謹仁博士這“老瘋子”前些天慣著寧逸一起發瘋, 倆人利用神經元興奮劑,把寧逸的腦內芯片脫敏到幾乎作廢的程度。宋惜嵐偷偷傳來過幾段錄像的片段, 季暝秋看過才知道,寧逸在極密緝留室裏,每天捱得是什麽“刑”。

但換言之,現階段芯片即便在寧逸腦袋裏暫時不拿出來,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。

李博士根本不可能天還沒亮就急急火火叫季暝秋來說設備棄用的事。

季暝秋暗罵自己腦袋抽筋,沒明白李博士信息裏的深意!

他回頭,見韓萍淑一身中式旗袍, 笑吟吟地站在他身後。

“博士呢?”季暝秋冷聲問,不動聲色地往自己車邊退。

剛才的信息確實是李謹仁發的語音,這意味著, 他要麽被劫持,要麽被脅迫了。

韓萍淑挑起眉毛,讚嘆說:“你小時候,我就覺得你聰明,確實是沒看走眼。”

幾乎同時, 季暝秋餘光看見自己身側黑影一晃, 一人急向他沖過來, 毫秒之間認出那人是翁南!

他沒死!而且和韓萍淑在一起,來者不善。

季暝秋拔腿就跑, 兩步上車今天就算撞出去, 也不能讓自己落在對方手裏!

在這要了命的當口,韓萍淑依舊幽幽地自說自話:“你不管李謹仁的死活了嗎?他死了, 寧逸可能就沒救了……很多人會一起沒救, 那些人的身份不容小覷的。還有閱川也……”

季暝秋毫秒間認準自己的定位:老子又不是超人,一己之力救不了所有人。被抓了不過是多個人質讓寧逸掣肘!

眼看車門要在韓萍淑的悠然自得中關上, 卻被一股大力反向拉扯翁南把住了門邊。

二人就這樣僵持住了。

四目相對一瞬間,季暝秋突然順著對方的力道,把門往外猛地一推。

“砰”地一聲,車門角拍在翁南臉上,兩趟鼻血,頓時下來了。

“媽的!”翁南大罵。他也是魯勇,鮮血長流依然不放手。更甚,他被激怒了,猛把車門一拽。

門軸“嘎啦”一聲慘叫。

季暝秋來不及心疼自己的車,已然被翁南卡住了脖子。他暗道不好,對方落手的位置是他的頸動脈竇。

他腦子在兩三秒內不聽使喚了,耳朵聽見韓萍淑在一邊提醒:“別弄死了。”眼前已經花了,人直接向後摔倒,暈過去了。

與此同時,X國。

載著孩子們出海的貨輪離港,離港不久又兜轉回來。

X國的武裝駐州特警來了,他們直隸於國家政權,現在圍攏了整個貨運碼頭。

被解救下來的大人、孩子通通被特警帶走。

寧逸在碼頭邊遠遠看著,接到陳添薪的電話:“前些天X國高層知道有人利用活人做不道德的臨床實驗,這些孩子們可以成為人證,內部調查估計就要開始了,國內的接應部隊也很快會過去。你先回來吧。”@無限好文,盡在文學城

不等寧逸說什麽,一直沒言語的張日堯突然開腔:“我剛才數了,名單上沒被標記的孩子有貳拾柒名,標記的壹拾玖名,剛才被救下的是壹拾叁人,也就是說,無論標記是什麽意思,還有孩子不知所蹤。”

就像驗證張日堯的話,不遠處港口調度員正在被駐州特警盤問。那特警手裏顯然是掌握了大量信息。

調度員隨著他的提問回答:“這樣的船三天前走了一趟,其他的我真不知道,上頭讓我放行,我就放行了。船是去中國的,按行船速度,現在應該在公海上。”他這麽說著,調出三天前的監控,給特警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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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特警面色凝重,視頻看到一半,臉色大變,抄起對講機向上級匯報:“長官,突然潛逃的倪定鋒找到了,他上了船,可能要去中國,也或許是要劫船轉航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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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暝秋做了一個夢。

他夢見自己在機場接寧逸回國。可等了好久,也沒在接機口看見那道高挑的身影。

人都走完了,寧逸怎麽說話不算數呢……

季暝秋正自失落,寧逸的信息來了:往廣場看,親愛的。

夢總有不合邏輯的地方,季暝秋當然也不會例外。

場景突變,他一下就到了直升機的起落廣場,頭頂螺旋槳轟烈嗡響,對沖氣流掀翻了他的衣角。他擡頭看,寧逸站在機艙口沖他擺手,下一刻一躍而下。

也不知季暝秋怎麽想的,居然伸手去接。俯落的巨大沖力在二人懷抱相觸的瞬間消弭於無形,季暝秋被寧逸一把撲倒。

他沒倒在平地上,跌進了停機坪幻化的深潭裏……

水很清澈,季暝秋仰面而視,看見寧逸沖著他笑。二人越墜越深,太陽被水面隔開一個次元,從寧逸背後撲散開來,給他的輪廓描上一圈朦朧又溫柔的芒。寧逸略長的頭發在水中漂散開,露著額頭,那對一直藏在劉海後面的鋒眉展露,硬氣地中和了他過於流暢柔和的面部線條。

寧逸貼近了,吻季暝秋。抱著他沈墜下去,讓陽光越來越遠,讓吻越來越霸道。

很快,太陽光變得如同千尺井口的一點星斑。@無限好文,盡在文學城

吻帶來的不再是旖旎溫存,而是窒息。

季暝秋怕了,想推開擁抱。

抱他的人五官蒙在一團迷霧裏。那個人在笑,輪廓像寧逸,但季暝秋覺得那不是寧逸。

他擡手拂開蓋在對方眼前的霧蒙蒙,修長的手指帶動水流,讓那層迷霧如同玻璃上磕破的雞蛋,被攪和得蛋清、淡黃混合成一坨,越發看不真切了。

可能是他的手妨礙了占有。那人突然擎住他的手腕反剪在身後,對方居然可以在水裏說話:“我是寧逸啊……暝秋哥哥。”

但寧逸不愛叫他哥哥。

緊跟著,那張臉頂著混沌貼過來,湊近季暝秋。季暝秋拼命往後躲,那臉像是巨大蛋殼裏即將孵化的怪物,妄想用五官頂破衣膜,輕薄、半透明的渾水楞生生被撐出了人臉的輪廓。

季暝秋看著,覺得它像是韓綾,又像韓萍淑,還像寧逸發來的油畫上的男人……

總之,那不是寧逸!

他想掙紮,可他動不了,全身都動不了了。

深水的壓迫給胸腔帶來巨大的負荷,季暝秋的肺要炸了。他還持著一絲緊繃的神經告誡自己,這是在水裏,不能呼吸……

不能呼吸……

要憋死了。

就在這時,對方一把圈緊他的腰,拽著他,猛然向水面游去。他的肺剛剛適應了壓力,驟然快速上浮,爆炸一樣的劇痛讓他一口水嗆進鼻子裏。

酸脹倒灌,自鼻腔闖進肺,真實又難以逃離。

可能真的要死了。

季暝秋想持著最後一絲力氣喊出胸腔的悶氣和痛,剛要張嘴,拽他上浮的人猛一回身,緊緊捂住他的口鼻:“別逼我,我從來不想要你的命!”

這話音落,他看清了那個人的臉,倏然睜眼

入眼是屋頂一盞幽黃的燈,好像夢境裏深海底幾不可見的日光。

他躺在床上,身邊坐著韓萍淑。

夢醒了。

韓萍淑淡淡地笑:“夢好嗎?看來……不盡如人意。你的自我意識太強了。”

是催眠。

韓萍淑在他暈過去之後,嘗試對他催眠。

其實也不是第一次了。

“自我意識再強,還不是是被韓老師植入了一段虛假的記憶。”季暝秋無奈笑笑,他說壹拾貳歲的事情。

韓萍淑起身,拿過一杯水遞給他:“當年是閱川把你催眠到第五層的,我只是……給你講了一段故事而已。”

季暝秋坐起來,發現自己在一個不大寬敞的房間裏,像是客船的船艙,這個念頭浮現之後,他果然察覺周圍有輕微地晃動。這可能是一艘不太大的船。

稍微一動,他發現自己雙手被銬住了,沒有銬在固定的地方,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自由。

他接過水杯,轉身把它放回桌上。

韓萍淑皺眉笑了:”裏面沒下藥,”為了證明這句話,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,“就像剛才我說的,‘我從來都不想要你的命’。”

“李博士呢?”季暝秋沒拾茬。

韓萍淑示意季暝秋下來跟她走他們確實在船上。

她帶季暝秋轉進游輪的活動大廳。

這地方被布置得好像企業年會現場,只不過是那種錢緊,在自家食堂搭臺唱戲的企業。“與會人”有七八位,圍坐在圓桌周邊,李謹仁、閱川、宋惜嵐都在,還有幾位不認識,但看穿著,都是吃得開,混得不錯的人。

他們同樣被銬了雙手,沒限制活動。

宋惜嵐的視線對著大門,門口人影一動,她立刻看見了:“師兄!”

不等她站直,身後的男人一把按在她肩頭,又把姑娘硬生生按回椅子裏。

“安生點兒!”男人低聲呵斥。

另一張圓桌邊,翁南正在喝茶嗑瓜子。鼻子邊淤青一片,鼻頭腫得像頭蒜,是剛剛被季暝秋拿車門撞的。

他身後站了一排馬仔,一個個兇神惡煞,雖然衣著不同,但腰間的裝備一樣,匕首、武裝棍,一樣不少。

翁南見韓萍淑來了,起身走到近前,恨恨瞪了季暝秋一眼,恭敬向韓萍淑說:“姐,對面來信兒了,還有三小時左右,就能跟咱們的船碰面,但是……計劃昨夜出發的第二艘船,被截下了。”

韓萍淑依舊是笑著,顯得很無所謂:“沒關系,重要的人都在這,只這一船就夠了,另外那些,本來也是打算到公海‘銷毀’的,現在,算他們命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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